山口镇中九年级 夏佳群
我的家庭有点特别。爸爸离婚后带着我重组了新家,家里还有个总爱傻笑的弟弟。每次看到电视里恶毒后妈的故事,我都会偷偷比对——虽然她从来没让我吃过冷饭,但给弟弟碗里多夹的那块排骨,就像卡在我喉咙里的鱼刺。
腊月廿八的冷空气把玻璃窗呵出白雾,我蜷在沙发角落看综合素质表时,厨房传来剁饺子馅的咚咚声。弟弟正踩着板凳往窗花背面涂胶水,鲜红的“福”字在他手里歪成滑稽的胖企鹅——这大概是我们重组后的第三个春节,可对联上的金粉还是让我想起从前和妈妈手写的毛笔字。
期末考试前那晚,我躲在被窝里背单词,客厅传来春晚彩排的欢笑声。弟弟的棉拖鞋啪嗒啪嗒跑过地板:“妈妈!哥哥又在偷吃你的润喉糖!”我慌忙把薄荷糖纸塞进习题集,却听见她给弟弟讲故事的声音突然低了八度。
领成绩单那天恰是小年。我盯着倒三角综合素质表上的缺口,突然想起上周——她教弟弟包饺子时,我的面团总是黏住围裙带。校门口飘来糖瓜的甜香,我数着人行道裂缝往家挪,帆布鞋踢飞的石子惊走了觅食的麻雀。
推开家门时,蒸锅正突突冒着白汽。“考砸了?”她擦着手接过成绩单,围裙上还沾着韭菜末。我盯着瓷砖缝里卡着的硬币——去年除夕她说是打扫卫生找到的,可我明明看见她偷偷从自己钱包里摸出来。
想象中的年关训斥没有来。八宝饭在微波炉里转着圈,她突然把醋碟往我这边推:“你弟吃饺子不爱蘸醋。”我数着青花碗里多出来的三只虾仁饺子,突然发现弟弟碗里根本没有——那些我以为的偏心,不过是自己刻在窗花背面的刻度。我抬起头看着妈妈,她正在一旁,没有看我的弟弟,只是盯着我,眼中没有童话故事中后妈的恶毒,只有温柔。
守岁那晚,我的错题本里夹了张烫金红纸。她笨拙的毛笔字爬满三角函数图:“初五陪你去图书馆?你弟要去网红桥。”零点鞭炮炸响时,我看见她悄悄在我枕头下压了和弟弟一样的红包厚度。窗台枯了一冬的仙人掌突然冒出新芽,原来有些刺不是为了伤人,而是为了接住飘落的雪花。
现在综合素质表还躺在我书包里,和那张皱巴巴的红纸叠在一起。顾城说得对,“爱或者美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最真实的事情了”。虽然我的雷达图还是不够圆,但“家庭责任”那栏长出了小小的棱角。年夜饭的饺子在沸水里浮沉时,我突然发现,原来根本不需要变成完美的九边形,就像被揉皱的窗花展开后,裂缝里也会透进新年的光。
我的后妈,她是在旅途上给予我未来生活的天使,也是我的妈妈。
指导老师:陈 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