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资中学五年级 余 浩

今天的手工课上，老师给同学们准备了扭扭棒、废报纸等，要求我们做一朵康乃馨，并在上面写上祝福语，准备在“三八”节时送给自己的妈妈。同学们兴奋地把做好的康乃馨拿给老师看，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自己的祝福语。而我，却悄悄地把脸埋进了课本里。三月湿润的风从窗外涌进来，裹挟着玉兰花的香气，却怎么也吹不干我那发烫的眼眶。

“妈妈最喜欢这个颜色呢。”前年的今天，我举着被颜料染成粉色的手指给她看。她蹲在阳台的绣球花旁，发梢落满细碎的阳光，笑着用沾满泥土的手指点我的鼻尖：“等明年‘三八’节，我们折一整个春天的康乃馨好不好？”那时的雨总是下得很轻。妈妈把旧报纸裁成花瓣的形状。我总学不会折出漂亮的弧度，她就握着我的手，带着我一遍遍抚平那些褶皱。她的手掌有淡淡的茉莉香，是清晨给绿萝浇水时沾上的。

“你看，要这样轻轻卷边。”她垂落的睫毛在午后的光线里泛着金边，像蝴蝶停驻在花瓣上。我们把折好的康乃馨插在青瓷瓶里，在春寒料峭的傍晚轻轻摇晃，把墙上的人影晃成温柔的涟漪，感觉那就是昨天。

此刻，书包里躺着新折的康乃馨，比前年那朵更精致。我学会把花瓣边缘染成渐变的粉，用绿丝带系成蝴蝶结的样式。可是当同学们蹦跳着扑向校门口等待的怀抱时，我只能把手里的花茎攥得发烫。暮色漫过教学楼时，我坐在老槐树下。去年刻下的身高线已经矮了一截，树皮裂缝里钻出嫩绿的新芽。我把康乃馨系在最高的枝头，看它和去年冬天未落的枯叶轻轻相碰。

月光落下来的时候，整个校园都浸在银色的雾里。那些折过的报纸花，突然都变成潮湿的云朵，沉甸甸地坠在胸口。风掠过树梢时，我听见康乃馨的枝叶在星空下沙沙作响，像极了妈妈教我折花时，报纸在灯下舒展的声音。

我仰头望着晃动的花影，忽然看见无数细碎的金粉从枝头飘落——原来是槐树的新芽正在月光里绽放，轻轻吻着那朵永远盛开的康乃馨。夜风起时，纸花和树枝互相叩击，“沙沙沙”像妈妈哼过的摇篮曲。月光把花瓣的影子投在地上，恍惚间又看见病房里那只微微颤动的手，在虚空中画着未完成的心形。

亲爱的妈妈，我做的康乃馨能绕过云层，送到远在天堂的您手中吗？您的儿子好想您……

指导老师：王旭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