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中集团八年级 刘依瑾
“彩虹万里百花开,花间蝴蝶成双对。千年万代不分开,梁山伯与祝英台……”台上粉墨施黛,演绎着人间百态情;台下热闹熙攘,共叹于一颦一笑间。
谁也忘不了那夜的锣鼓喧天,火树银花。从那时起,台下的我就被越剧那清丽雅逸的水袖,陷入其中无法自拔。
邻居小姨也在台上表演越剧,我经常听到她在晒衣服的时候哼着越剧里的唱段,一会儿是“天上掉下个林妹妹,似一朵轻云刚出岫”,一会儿又是“对对鸳鸯比翼交腾,脚踏是莲花慈悲佛”。我陶醉在这悠扬的戏腔中,忘返于她轻盈的步法中。她随意地捻起兰花指,似捻着一根琴弦,拨动着我的心。
小姨看到了正在出神的我,放下床单,笑吟吟地走过来:“囡囡觉得小姨唱得好听吗?”
我想起那天的越剧,小姨演的是祝英台。略施粉黛,只是一个回眸,就引起台下一阵欢呼。
“好听好听。”我像小鸡啄米似地点头,拼命想把思绪拉回来。小姨似乎看出了我的端倪,她用她冰凉的手捏了捏我的脸:“你也想学是吗?”
以后每天,我都会来到小姨家。她说要表演越剧就必须要先熟悉剧本,然后了解剧本背景,再揣摩人物心思。她说剧本中一唱三叹的手法很有韵味,要细细品读。她说理解了剧本还不够,还要有扎实的唱功、步法等,甚至连每个眼神都是精心雕琢过的。“你说小姨为什么这么厉害,我可是像你这般大时就学越剧了。”小姨一脸自豪地看着我。
“那你为什么会想学越剧呢?”我认真地问她。
“为了传承。”
“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珍贵的艺术文化,我们要将它们传承下去,发扬下去。”
每年的舞台表演都如火如荼地进行着,好似这盛世,没有任何词可以描绘得出这繁华之景。台下唱罢台下贺,越剧那独特的美感氤氲了我的双眼。
后来啊后来,我离开了家乡,到了城里去上学,一年都回不了一次老家。我渐渐忘记了在家乡里度过的许多美好时光,越剧也如同旧时的玩偶一样,被我封存在记忆深处的匣子里。
又是一年秋,我回到了那生我养我的家乡。看到那金黄的麦浪随风涟漪,思绪又将我拉回几年前:庆丰收,唱越戏……停顿良久。我好像已经好久没去听越剧了……
我连忙问姥姥,问今年入秋的越剧什么时候开始。姥姥叹了口气:“唉,越剧都没有人看,就不演了。可真是苦了我们这些老戏迷了……”
我愣在了原地。没,没有了……一切都是那么突然,那么措不及防。我的内心似乎有什么被抽去了,空落落的。
我慌忙跑向戏台。戏台早已失去了旧日的辉煌,它破败不堪。
童年的越剧就这么结束了。
小姨也不唱了。她也只是在择菜的时候,轻轻哼上几曲,回忆昔日的舞台,昔日的越剧。
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城市。时钟转啊转,又是一年入秋时,我又回到了阔别重逢的家乡。
我漫无目的地在乡村里走着,突然,我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旋律,但是歌词我好像没有听过。仿佛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起来,我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,用尽我全部力气奔去。最终,我来到了戏台。戏台虽然失去了旧日的繁华,但也算干净整洁,一看就是有人打扫过的。台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,那个在我的童年里,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。
“姨——”一个稚嫩的脸庞从幕布后探了出来,“刚才我表演得怎么样啊?”
“很好,你很棒哦!”还是那个温柔秀婉的声音。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几年前,那个女人在戏台上将水袖击起涟漪,用笑声绽出芳华。
是她,我不会记错的。
我走上前:“小姨,你怎么会在这?”
小姨看到我,亲切地笑了笑:“囡囡已经长这么高了呀,时间过得可真快啊。有段时间不是没有人来看越剧嘛,越剧也就不唱了。可就在前段时间,有一个从城市调过来的年轻老师,知道了我们这越剧的情况,他想要将越剧传承下去。就带着他班的小朋友们,让我们这些之前在戏班子里的人教他们越剧。我们将剧本与动作改编了一下,让它们更加有趣,更加好学。你也要在这待一段日子吧,再过几天,他们就表演了,你也可以来看看哦!”
我看向台下不远处,一个身穿白T恤,约摸二十多岁的青年正认真挑选着戏服,并将它们分给小朋友们。想必他就是那个伟大的老师吧。阳光从他的鼻梁间静静淌过,诉说着那跨越千年的越剧故事。
演出的那晚,台下的人异常的多,人山人海的。也许是自己的孩子在台上表演,特地来捧个场;又也许是听说越剧创新了,好奇来看看。台上灯火辉煌,小演员们用心着,热爱着,颇有越剧之神韵;观众们倾听着,赞美着,台下热闹非凡。一剧落幕,台下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。
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。
戏台的灯光映在那位青年的眸间,映在小姨的酒窝里,映在小朋友们的脸上,也映在了我的心里。
越剧的盛景,从未离去。
烟花绽放,如戏曲文化之恢弘。但烟花易逝,而戏曲文化将经久不衰,永垂不朽,将永远地被传承下去!
——致敬每一个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者。
指导老师:华亚娟